青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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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集回顾 ※----------------

简（闹米）雇佣莉比（塞隆）找出克莱尔（妮可）最近精神恍惚的原因，同时暗中调查勒布朗案（于佩尔）。莉比接触克莱尔失败，将目标转移到她的下属兼爱徒露易丝（AA）身上，两人关系飞速发展。露易丝出差调查勒布朗案后回到波士顿后，与莉比在饭店约会时正好被克莱尔撞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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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抱恙借宿梅花坞，春宵夜探斯隆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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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莱尔脑海中全是刚才莉比和露易丝一起进入酒店的样子。她想了一路，车子已经不知不觉开进了自家院子。熄了车子的火，她皱着眉，想了好一会儿，这才下了车。

克莱尔回到家里，将手提包随意一丢，脑海里不停的闪烁着那天酒吧发生的一切。

老天。

克莱尔甩甩头，努力将自己的思绪拉回现实——她不能让自己这么瞎想下去。时间不早了，第二天一早还有会议，她必须早点休息。

夜晚又凉了许多，连院子里偶尔的虫鸣都显得是那么的孤独。窗外的月光洒进屋里，让静谧的空间里似乎终于多了一些声响。

多亏了这偶尔的虫鸣，掩盖了破碎月光之下，那个窜进庭院的黑影。

那是莉比·戴。

莉比从下午就一直收到简·霍洛威催命一样的短信轰炸。而内容基本就是大差不差，让她尽快去查一查克莱尔家里是否有违禁药物。

这会儿她和露易丝吃饭呢，手机震了又震。

“看到了，但是我现在有点事……”将手机音量调低，莉比抬头看了眼餐桌对面露易丝，对她笑了笑，“好的，晚点。”说罢就按掉了电话。

“有工作？”露易丝抿了口酒。

“有个难缠的客户，老板想让我去谈。”莉比摇了摇头，撒了个小小的谎，“先晾着她吧，真着急会妥协的，根本不需要我。”

“真的，你真这么想？”露易丝觉得不太合适，她可不敢因为约会耽误克莱尔的事。

“工作固然重要。”莉比说着，终于哒哒哒将手里的短信打好发了出去，“但更应该好好生活不是吗。”

虽然莉比并没有想回去工作的意思，但露易丝依然加快了吃饭的速度。因为这通电话，两人饭桌上倒是显得生疏了起来。话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抓不住重点，从莉比的浮夸的耳饰，聊到露易丝带着苍兰味的香水。

“我去结账。”

“如果你真的要忙，就别送我了。”等莉比结完账，露易丝喝掉杯中最后一口酒，起身同对方一起往外边走去，“我可以叫辆车。”

“怎么会有人放心喝醉的女生、独自一人、大半夜打车回家？”莉比边说边帮对方打开餐厅的门，还做了个请的姿势——这是他们第一次见面那天晚上，露易丝对她说的话。

“这次我没喝醉。”露易丝笑的腼腆，她还是很不习惯莉比今天晚上的打扮——完完全全的大女人。白色上衣的扣子仅系到胸口，略浮夸的耳坠，还有高饱和的红唇。那感觉很不一样，和之前酒吧那一副牛仔裤皮衣的装扮感觉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更致命的是，她似乎对此游刃有余，散发着无穷尽的魅力。露易丝思考的间隙，她感觉自己的手被莉比牵住，然后被带着径直向车子停放的地方走了过去。

莉比帮对方打开副驾驶的车门，等对方坐进车里，关了门，自己迈着长腿，一阵风一样绕过车子，坐进了驾驶室。她熟练打着方向盘，没等人反应过来，就把车开出了停车位。

也许是莉比今晚打扮的太过不同，露易丝忍不住好奇，终于在半途中打破了车内的安静，“你平时更多是什么样？”

“什么？”莉比被问的摸不着头脑。

“今天晚上的你，和酒吧那天完全不同。”

“那是因为这是我们第一约会。”莉比的视线没有离开路面，“怎么了？”

“没。就是……”露易丝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她心里的感觉，在华盛顿的那几天，她和莉比一直在聊着，但她代入的画面都是莉比在酒吧里那副酷酷的样子，“就是感觉到一个不一样的你，不是我在酒吧那天见到的你。”

“不习惯了？”

“有一点。但你看起来挺习惯的。”露易丝侧过脸看着驾驶座伤的这个女人，浅金色的头发不像之前那样整齐的贴着脑袋，而是打着卷落在红唇边，无意中增添了一丝风流。

“因为……”莉比试图在脑袋里创造出一个合适的理由——不是她经常变换身份接近目标这种听起来很吓人的东西，“有时候客户聚餐、公司酒会什么的，老板说了得体面些。”

“你老板不是你朋友吗？”露易丝开了个玩笑，手不自觉地伸了过去，将对方和耳饰纠缠在一起的碎发重新打理好。

“是，老战友了。”车速下降，莉比把车停在了路边，“但偶尔也需要正式一些，比如去谈商务。”

“我到了。”露易丝看了眼窗外，到公寓楼下了。她长长的睫毛垂了下来，有些不想就这么打开车门一个人上楼，“所以咱们这是在商务会谈？那什么时候你能给我拍一张呢。”

露易丝的声线带着那一抹淡淡的苍兰的芳香，就这么钻进了莉比的脑袋。

“嗯……”莉比从鼻腔内发出犹豫的哼声，视线从对方粉红的薄唇划过，强忍住在绿色礼服镂空的胸口停留太久的冲动，重新直视对方淡蓝色的瞳孔。莉比忽然伸手，用指尖轻轻托起了露易丝的下巴，“你知道的，我们对模特的要求一向严格。”

“是吗。”露易丝挑眉，将脸凑到了莉比跟前，“能有多严格？我不行吗？”

这幅娇纵的模样倒是让莉比想起了那天晚上、吧台边的克莱尔·斯隆——太像了。

“我需要深入了解我的模特。”莉比抹去脑海里克莱尔的样子，指尖滑过露易丝有些俏皮的鼻尖，“那样才能拍出好照片。”

“要多深入呢。”

“你可以让我多深入呢。”

所以当露易丝胸前的丰满被紧紧握住，全身震颤着，双手无力地扯住床单的时候，她决定了一定要多给眼前这个女人几次深入了解自己的机会。还在微微喘气的露易丝翻身攀上刚刚躺下的莉比，细碎的吻从嘴角一路来到胸口，她的手滑过对方的身体，却在她的腹部摸到了一块有些凹凸不平的皮肤。

“我得走了，露易丝。”莉比捉住腹部的那只手，移到了别处。

“还是要去吗？”似乎没有什么挽留的余地了，露易丝看着对方起身套上衣物——腰上那样的伤，虽然她不是医生，但很明显只有一种东西能造成这种模样的伤口。

“别着急……”莉比将凌乱的短发随手拢到脑后，走到身上只裹着白色被单的露易丝跟前，她的手指顺着露易丝栗色的长发滑过，“我会补偿你的，下回。”她指尖轻点对方粉红的鼻尖。

“那，你得和我说说你的伤。”露易丝伸手环住莉比的腰，下巴磕在对方结实的小腹上，“是枪伤吗？”

莉比并不意外，她与露易丝相处时间不长，但她知道对方绝不是傻瓜，自己腰上这么明显的枪伤疤痕她从一开始就没有想隐瞒过，“只是一个意外而已。”她揉了揉露易丝蓬松的头发，回答的语气淡淡，仿佛这腰上的枪伤和走路绊了一跤没什么区别。

“谁中枪不是意外？”露易丝将莉比推开，笑得露出了两颗可爱的虎牙。她扯着胸口的被单，慵懒地靠在床头，指了指远处的桌子，“纸巾。”

“要我帮你擦吗。”莉比抽了几张纸递给对方，顺势也转移了话题。

“不用。”声音小到快听不见。露易丝抢过对方手里的纸巾，耳尖泛红，大眼睛像噙着一汪水，清澈撩人。

“记得换一下床单。”莉比嘴角向上一扯，“那我走了，宝贝。”

“别宝贝我。”露易丝恨不得把手里捏着的纸巾砸到对方脑袋上。

“我下次补偿你。”

“别总是下次。”

“好的，宝贝，下次。”

似乎要下雨了，空气中闻到了泥土的气味。天色灰蒙蒙的，太阳还没有完全升起，道路两旁大片的灌木丛这会儿还带着夜晚的凉气。

克莱尔·斯隆弄不清自己是怎么了，突如其来的撞击直接把她撞了个激灵。像是意识抽离了躯壳，然后又猛的撞进身体里。她努力想要睁开眼，却意识到自己的眼睛并没有闭着，只是这眼前的世界模模糊糊的扭动着，看不清个所以。克莱尔下意识的用手将撞着自己的东西胡乱推开，视野也在慢慢恢复。

模糊中她终于看清了自己是坐在车里，而撞了自己一脸的，是方向盘上弹出的安全气囊——撞车了？

克莱尔只隐约记得半夜她起床了——是安眠药引起的吗？安眠药会这样？腥湿的泥土味钻进克莱尔的鼻尖，她看了眼偏离路面撞到护栏的车，紧了紧身上薄薄的毛线衫，握着手机走到了离车子远一点的地方。

道路那头的人再次向她确认身体是否无恙，她苦笑着摆了摆手。她刚打了电话，救兵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她扶着脑袋摇了摇头，感觉整个人疲乏无力，头痛欲裂。对了，昨晚还喝了好多酒——是酒的问题，是酒……

「要来杯伏特加吗。」

她记起来了。

酒和药。

她紧紧闭着眼睛，抱住自己，就这么一动不动的站在路边。直到一个熟悉的，矮小却结实的身影出现在她模糊的视野中，拽着她将她拉进车里，劈头盖脸的一连串问题将她直接从浑浑噩噩地状态中生生扯了出来。

“克莱尔，这是到底怎么回事？”梅德琳·玛莎·麦肯齐就有这么一张利嘴，发起火来连克莱尔这个法庭上天不怕地不怕的大律师都不敢大声说话。

“我昨天晚上睡不着，两点的时候吃了安眠药。”在打电话给梅德琳的时候就做好了供述罪行的准备，克莱尔没打算撒谎——但也只是说出了一半的真相，要是梅德琳知道她又一个人喝多了，一定又要扮演她妈妈的角色把她好好教育一顿。

“你都不记得你去开车了？”梅德琳的语气中充满着不可思议。

“不记得了。”

“宝贝，你可要小心安眠药啊。”

克莱尔含糊应付了几声，让梅德琳把她先送回家——她总不可能这幅样子去公司吧——就把头别了过去。清晨的道路车辆极少，克莱尔看着车窗外不断飞逝而过的景象，困意上涌，便任由自己睡了过去。

接下来的几天，在梅德琳的母爱般的光辉下，克莱尔被迫住进了梅德琳的客房。她本不想请假，但她如果再不答应梅德琳，她都怕她这位小姐妹直接在电视台主持新闻的时候当着全波士顿人民的面念她，所以她只好发了封邮件给了简，只说到自己身体不适。

这可以说是克莱尔工作这么久以来头一次请了长假。简给她打了无数通电话，她都没有接。露易丝倒是相当识趣，只是来邮件汇报工作进度，其他一概不问。这几天克莱尔住在梅德琳的家里，早上睡醒，就在附近的海岸散步，午饭之后在咖啡馆里一坐就是一下午。放松过后，确实让她精神上没有那么大的压力，但同时呢，她每一天都比前一天更加迫切的想要回公司工作。

老板不在公司这种事情，律所里当然经常发生。出差是常有的事情，毕竟律所在其他地方也有分所，要是有大客户，合伙人出面也是正常。但请长假，这不是克莱尔·斯隆的风格。而且只要有人和简·霍洛威提到克莱尔·斯隆，她就眉头紧锁，略显不耐烦——毕竟合伙人少了一个，公司内部一时间竞争激烈，员工们也开始猜测两位老板之间是不是因此闹了矛盾，一时之间谣言四起。

所以当这天中午克莱尔进了公司大门，她很快就感觉到有些胆大的员工在用余光打量着她。虽然平时也总有人喜欢观察老板的动向，但今天这种被窥视的感觉却令她不适。

“克莱尔。”办公室里不喊克莱尔“老板”或者“斯隆”的，只有两个人，而现在这个甜甜的声音明显不是简·霍洛威。克莱尔朝露易丝·莱恩的工位望去，对方果然正拿着一叠材料快步奔向她来。她放慢了脚步，朝露易丝皱眉，对方愣了一下，然后快步走到克莱尔跟前，把材料递给了她，“老板，早上米歇尔·勒布朗从华盛顿过来了。”露易丝改口了。

“进度？”没有料到对方今天会过来，克莱尔有些疑惑，她将文件抱在胸前，往自己的办公室快速走去。

“嗯……”露易丝跟着克莱尔进了她的办公室，特意轻轻地带上了门，“她想和解。”

“什么？”刚放下文件的克莱尔抬头看着露易丝，没有想到自己就几天不在，事情竟变化的这么快，“怎么回事？”直觉让克莱尔觉得这事不对头。

“她早上单独和简谈的。”露易丝无辜地耸了耸肩，她确实无力改变领导层的决策。

“简？”收拾好东西的克莱尔走到了办公室门口，突然想起昨天简确实有发了个短信给她，但里面写的是今天下午，“没事，不过我需要你去搞清楚她公司这几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可能被什么人威胁了。我去找简。”

“等下。”露易丝按住克莱尔准备打开门的手，抬头看着她老板，“你这几天没来，我看简也没能联系上你，她都要急疯了……”

“没什么事。”视线越过露易丝，看向她身后的玻璃墙，克莱尔眼神躲闪。她又想到那天晚上露易丝和莉比一起进饭店的画面，她皱了皱眉，“小感冒，休息了几天，仅此而已。”

“克莱尔……”克莱尔想走，却被露易丝拉住了手腕，“如果你需要我……”

“没事的，露易丝。”克莱尔抽出手腕，拍了拍对方的小臂，将露易丝耳边的卷发顺了顺，“现在你的首要任务是查米歇尔·勒布朗。我保证，如果我有需要，就马上给你打电话。”

克莱尔这番话圆滑之极，保证跟没保证一个样子。可她呢，就是有这么一番莫名的魅力能让人信服。露易丝只好轻轻点头，回到自己的工位。原本嘈杂的办公室在克莱尔的出现后声音起码降低了十个分贝——很好，依旧能镇得住场——她瞄了眼走廊斜对面简的办公室，发现里面没人，便喊住路过的一个员工询问简的去向。

早上和勒布朗谈话并没有想象中的顺利，这会儿，简·霍洛威终于得空，就到茶水间搞了杯热咖啡给自己缓一缓。这些天克莱尔突然请假，简怎么也联系不上她，她知道克莱尔出了车祸——莉比那天跟踪了她，就汇报给她了——她还自己抽空跑了一趟克莱尔家，却无人应答，连院子大门都进不去。公司里少个老板做决策，简忙得焦头烂额，憋着一肚子火硬是扛着——可她对着客户还得装和气，对着下属还得装冷静。

刚才内部会议上简还为克莱尔辩护了一番。有个客户打官司捞了一笔——大概是过程太容易，让她觉得律师毫无用处，于是她借口判决那天克莱尔没去，意图律师费打个骨折。

“她想少花钱，把所有问题都怪在克莱尔头上。”简觉得这个案子本来就是下属律师在代理，克莱尔只是开头一起接待过两次客户。整个案子的律师费都不是按克莱尔的标准在收——真是气死。

“好恶心，她就没点别的爱好了吗。”一旁的同事也遇过这种人，便感同身受，阴阳怪气了一番。“几十万赔偿到手，现在过河拆桥。”

“简，记住……”另一个同事开始打圆场，毕竟抱怨客户并不是什么好事，“我们的工作……”

真是想想火又来了。

简强行停止了回忆，按了按太阳穴，喝了口刚打好的热咖啡——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考虑。

米歇尔·勒布朗。

一想到这事，简·霍洛威的脑袋瓜就开始隐隐作痛。

人人都说米歇尔·勒布朗是个老狐狸，这话一点儿不假。这边她利用律所和警局明面儿上调查视频被替换的事件，那边她又通过露·哈特知道有莉比·戴这么一号人，迫使简私下动用莉比想给对方一个教训。虽然露在撒手之前就和简说过勒布朗老板娘人狠话不多，但这番相处看来，单一个狠字已经不足以形容对方。

她不但狠，她还毒。

早上一见面，勒布朗就丢了张照片到简的办公桌上，照片里一男的被绑在椅子上，额头有血。一问才知道，这人就是前几天莉比去华盛顿那会儿，在她家里抓的嫌犯。这人刚保释出来没几天，想来报复勒布朗，没想到被抓个正着。勒布朗和简说自己和那个人谈好了，这事就不报警了，让他赶紧认罪，结束案件。她不想游戏首发这个月，公司遭受负面新闻影响太久。

茶水间的门突然被打开，简·霍洛威的思绪被硬生生扯了回来——来人正是她找了好几天的克莱尔·斯隆。

“你今天会议迟到了。”简先发制人，“做事不能太随心所欲。”努力压制住想要发火的冲动，简见对方别过脑袋不语，便继续发难，“我们和勒布朗约好时间，你人得来。”不知道是咖啡太热还是人火气太大，简觉得有些闷热，边说边脱掉了外套。

克莱尔的脸色也并不好看，她把手里的东西仍在桌上，依旧沉默——邮件里明明写的是下午，她这根本不算来晚了，估计是勒布朗来得早了——这一点上，克莱尔心里也窝着火。

“你……你又吃什么药了吗？”简直截了当的问。

蓝紫色的画面闪过脑海，克莱尔眨了眨眼睛，甩开了它。

气氛像干涸土地上成片成片枯萎的野草，随便一个火星子都能燎起大火和滚滚烟雾。

“梅德琳和我说你们聊过了。”克莱尔的态度很明显，她本不想车祸的事被简知道，但在简的一再追问之下，梅德琳只好说出她车祸的事情——好在她没有提到药的是。

“我……”简知道自己去问梅德琳的事克莱尔早晚会知道，但她觉得自己必须问，公司必须清楚克莱尔的一切问题。“我只是想知道你今天是不是吃那些东西了。”她又问了一遍，她想要确切的答案。

“没有。”克莱尔下意识地摇头否定，但脑海中却闪过法国女人的侧脸。

「这女人真讨厌。」

“好。我不是生气，我就是……” 

“很感谢你帮忙处理了一些我的工作。”克莱尔打断了对方的话，“但是我希望你能给我点私人空间。”

“你到底怎么了。”

“我感觉你总是……怀疑我。”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垂眼避开对方犀利的视线，简知道克莱尔吃软不吃硬，便诚恳道歉，先把气氛缓一缓。

克莱尔望着简，原本想要讨论勒布朗一案现在完全成了不可能，她叹了口气，“米歇尔·勒布朗绝对有问题，我会让露易丝查出来的。”她撂下这句话便离开了。

办公室里每个人的脚步都匆匆忙忙，讨论的声音此起彼伏。克莱尔想找露易丝细聊米歇尔·勒布朗的案子，却在刚走到她那片区域时打消了念头。

“露易丝！三号线犯罪实验室来电。”有人在找露易丝。

“我是莱恩。”露易丝切换电话线路，接了电话，没有注意到身后不远处想要找她的克莱尔。

“老板。”这下却有别人逮住了克莱尔。

“怎么了？”克莱尔应了一声，眼神还望着那边打电话的露易丝。

“那个赔偿案件出结果了，但客户付尾款出了点问题。”

“因为我没有去？”克莱尔终于收回了视线，接过对方手里的文件，开始仔细阅读——还是等一会儿再想找露易丝的事情吧。

“新证据？”工位上，露易丝在电话这头满脸疑问，“好，晚点我去取，挂了。”刚挂断了座机，露易丝的手机屏幕就亮了。

莉比：晚上补偿你？

切。

油嘴滑舌。

露易丝虽然这么想着，但却下意识的咬了咬下唇，手指飞快的在屏幕上哒哒哒的打着字回复了消息。

露易丝：怎么补偿？

莉比：去你家？

露易丝：毫无新意。

莉比：所以你想在外面玩？

露易丝：关键是玩什么呢？

莉比：玩你？

“露易丝。”克莱尔的声音在背后响起，露易丝吓得没把手机扔在了地上，“玩什么呢？”

玩你。

不是。

“没。”努力冷静下来，露易丝把手机盖在了桌上，她不知道对方有没有看见刚才的短信内容，“有什么事吗？”

“刚才我在办公室和你说的那些记住了？”眉头微皱，克莱尔确实瞥见了一点点短信的内容，“你晚上约人了吗？”

“嗯……”虽然在尽力控制自己的表情，但露易丝依旧没有抑制住自己微微上扬的嘴角，“约了朋友。”

“上次那个？”

“嗯。”露易丝点头，莫名的有些不好意思。

“做什么的？”

“啊？”露易丝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哦，是个摄影师。”

“谈恋爱没有问题，不要影响工作就行。”点了点头，克莱尔背着手，捏着笔的指关节微微泛白，“这是我想到的一些切入点，你查一下。”她拿出刚在别人工位上写好的一张便利贴，粘在了露易丝的电脑屏幕下方，“尽快。”她捏了捏露易丝的肩。

露易丝点头。

克莱尔也点头，然后离开了。

老天爷。

深深叹了口气，露易丝瘫坐在她的转椅上，边看着便利贴边拿笔在自己的随身的小本上进行记录——虽然摸鱼被抓包，但露易丝依然要感叹，克莱尔不愧是克莱尔，想的点确实比较刁钻。

克莱尔让露易丝再去一次华盛顿，去米歇尔·勒布朗的家里查。勒布朗游戏公司在收到威胁信件后就一直严格安保，没见犯人动静。不过如果犯人针对的是米歇尔·勒布朗本人的话，真要动手，也确实有可能在家里。勒布朗在华盛顿的住处还算僻静，独居妇女，身型瘦弱，唯一的女儿远在法国，家中也没有别人——经克莱尔这么一提醒，露易丝确实也开始觉得犯人在这方面有机可乘，可能去那里踩过点。

露易丝来不及细想，便马上给自己布在华盛顿的调查员打了电话，安排好工作之后，便打车去了趟警察局。她要去取勒：一枚子弹。

“我没想到你这么迫不及待想要见我。”莉比·戴接到电话，便开车去警局接了露易丝。这会儿她正大汗淋漓地躺在附近一酒店套房的大床上，浅黄的短发在额边打了绺，手臂脱力地瘫在被单上，有些汗湿的短袖帖在身上，显得格外松垮疲钝。

“嗯，晚上，晚上有工作上的事……”胸口起伏着，露易丝微微喘着气，换了个姿势，将脑袋枕在莉比的手臂上，“只能现在见你了。不过，你也不必破费开套房。”

“你值得最好的呢。”莉比笑了笑。

“别开玩笑了。”这一阵子和莉比相处下来，露易丝自然一下就看穿了对方，“没别的房间了吧？”

“哎，是，这酒店这几天开什么大会呢，房间都订满了。”莉比喝了口水，“你晚上还有事吗？”话题又回到了露易丝身上。

“克莱尔让我尽快给她调查结果。”

“克莱尔？你老板吗？”莉比挠了挠头，懂装不懂，“她让你查什么？”

“还是之前去华盛顿查的事情。”

“你又要去？”一个接一个的问题，莉比蓄意试探。

“不去了，路上费时间。”露易丝抬头，指尖攀上枕边女人的脸，摩挲着她的薄唇，“找人在帮我查了。”她将脑袋挨近莉比的颈窝，正好瞥见对方领口后面上的一块污渍，“你这衣服该洗了。”

“嗯？”

“领子后面有一小块……”露易丝仔细看了看，“颜料？”

“染发膏吧，今天给客户拍照片呢，后退了几步，撞到那谁了，估计那会儿弄到了。”莉比伸手摸了摸弄脏的地方，看着不太在意，“你手上到底是什么案子这么着急？”她借机拉过露易丝的手，亲了亲她的指尖。

“也没有很急……”露易丝收回手，扯了扯被角，“我自己着急。克莱尔是工作很认真的人，我不想因为我耽误了案子进度。我不想让她失望了。”躺在莉比怀里的露易丝突然心中生出一股深深的内疚，她扯着被子坐了起来，“我知道她想让我做合伙人，可我太年轻了。”

“这跟年轻有什么关系。”

“年轻就缺乏经验和资源。而且我自己知道，我也不如她那样努力，也没有她那番远见，为人处事也不如她。”露易丝别过脑袋看着还躺着的莉比，“你不知道她在法庭上有多厉害。”

“露易丝。”

“嗯？”

“你是不是喜欢她。”

“你别闹。”裹着被单的露易丝起身，蹲在地上翻着包里的东西，她指尖摸到一个密封袋，里面装着的是刚才从警局那取回来的那颗子弹，露易丝继续摸索了一番，这才找到了手机，坐回了床上，“这个是公开庭审的录像，我之前复盘存的。”她给莉比播放起了一段视频，“克莱尔本人比较低调，之前好像说她的一个朋友就在电视台，但是她也不愿意去做普法宣传，最后简去的。”

“电视台拍的不好，下次我给她拍。”莉比借着机会提出想接触克莱尔，“你帮我介绍介绍。看你这录像，她长得不错啊，又高，不当模特可惜了。”

“你还没给我拍呢。”露易丝回头看着瘫在床上的莉比，掐了下对方的大腿。

“啊。”莉比吃痛叫了一声。

“你这又痴心妄想了，想睡我领导了。”露易丝一边开玩笑，一遍扯走了所有被单，想要起身。

“什么啊。”一身短袖短裤的莉比一把扯住了快要从腿边溜走的被角，“我这是积极上进，想要拍出好作品。”这戏演得一出又一出，莉比一把把露易丝连人带被单拽进了怀里，“那好作品肯定也要好模特嘛。”

“可惜我不是你要的好模特。”露易丝坐在莉比的大腿上，挑眉望着对方。

“你是啊，我一起给你拍。”莉比吻了吻露易丝的下巴尖，“你把你们公司拉来我公司拍，我去跟老板申请一个企业优惠。”

“你这都想好了啊。”看不清对方的表情，露易丝不知道莉比是开玩笑还是说真的，她尽量让自己保持清醒，她的手指穿过对方埋在自己胸前的蓬松短发，像穿梭在玉米地里的兔子，小心翼翼，“那……优惠多少呢？”

“全体员工八折，克莱尔嗯……六套服装，免费。作为交换，我们想要她所有照片的商用授权。”莉比的吻因为说话变得细碎，如同无数小小的火星子落下来，在对方柔软的皮肤上缀上一个个红色的斑点。

“‘我们’是谁？”露易丝感受到颈边的阵阵热气，她觉得自己像是漂浮在空气之中，温热柔软的云朵缠绕着她，她不禁从鼻腔中发出享受的哼声。

“我和我老板。”莉比停下手中的动作，抬头看着身下一丝不挂的露易丝。

“要是克莱尔不答应呢？”

“那你得去和我老板谈。”

“我不是你的老板吗？”被从云端拉下的露易丝自然想要继续，她环住莉比的脖子，大大的眼睛可怜巴巴的望着对方，“我说了不算？”

“嗯……你是。”莉比亲了亲对方俏皮的鼻尖，“但不太一样。”

“怎么不一样了？”

“她付我钱的。”

无耻。

屋内的空气湿热粘稠，户外却凉风阵阵，乌云密布，好似要下暴雨。

因为露易丝还要回去工作，洗完澡后，莉比就不打算走了——套房开了不睡也是浪费。她就穿着浴衣倒在床上，给雇主打了个电话，汇报了下情况。两人甲乙方似的吵到凌晨，这才结束对线，让莉比勉强睡了个囫囵觉。

第二天，莉比房还没退，催命似的电话又来了，简·霍洛威刚给她发来的新线索。莉比在套房里赖了一会儿，一直等到天将将要黑的时候，这才不情不愿地去了克莱尔的老宅。

这老宅确实如霍洛威说的一模一样，很久无人居住了。

外边的空地无人管理，小风一吹便会扬起沙尘。大门上了锁，但无碍，莉比找到旁边一个锁坏了的侧门。可刚一开门，门梁上的灰尘乘着屋内莫名刮出的一阵风，迎面落了她一身白灰——她只好回头把满是灰尘的帽子和外套扔进车里，扑了扑脸上的灰，这才进了屋。

大厅里还算空荡，家具都盖着布。莉比尽量少的触碰那些积满灰尘的东西，沿着地上依稀可见的脚印来到了一扇虚掩的门前。有了前头的经验，她这会儿推门站的远了点，确认无事发生，这才敢进房间。房间里成箱成箱的杂物还算有规律的堆放着，有的箱子没有盖着布，里面的东西也落了灰。莉比一眼就看见了一个特殊的箱子，那个箱子上的灰尘很少，附近还有手印。

莉比从箱子里拿出一个厚重的册子，打开一看，里面全是克莱尔·斯隆的相片。

照片上的克莱尔年轻、炙热、满满的活力，明明是同一个人，看起来却和现在的克莱尔完全不同。多翻过去几页，莉比便有所发现，这些照片上的克莱尔和拍摄者过分的亲昵，散发着满满的恋爱的味道，每一张都充斥着年轻情侣的任性与甜蜜。可这相册里只留下了克莱尔一个人的照片，有许多空缺的地方。莉比猜测克莱尔把和对方的合照都收起来了。她继续翻看其他本子，试图找到那些藏起来的照片，却在一个黑色的笔记本中翻到了一张保存完好的信件。

 

亲爱的克莱尔：

见信好。

在你看见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回法国了。希望你不要怪罪我的不辞而别。我和简心平气和的谈了。现在，我跟她一样希望你留在美国，顺利毕业。她说的很对，能被全美前十的律所录用，确实离你实现梦想又更近了一步。

你知道我的个性，我不稳定，易冲动，又极端，自由散漫惯了。你不一样，你天资聪颖，努力上进，前程大好。我不会忘记我们这段美好的回忆，还有我们一起创作的那些艺术。巴黎永远有你一席地，希望你心中，也永远，有巴黎。

勿念。

爱你的，丽贝卡。

 

丽贝卡？

「宝贝。」

魅惑却带着一丝沙哑的女声闪过脑海。

负片一般的画像再次出现在克莱尔虚晃的视线中，银色的光线不安的扭动着。白不是白，黑不是黑，一切都在颤栗着。在忽明忽暗的幻象中，连空气都蒙了层诡异的灰雾。

屋外的雨越下越大，晚饭做的三明治完好的放在盘中，家里的景象模糊、旋转着，忽远忽近。克莱尔仿佛中了这灰色雾气的毒，视线昏暗，就连四肢也变得不听使唤，她一路踉跄跌坐在床边，差点打翻了她刚放下的药瓶。

法国女人精致的小脸再次野蛮地出现在脑海里，她红唇笑的张扬，鼻翼微微扇动着，青黑色的眉尾轻轻上扬，深邃的大眼睛如同迷雾一般——天，还是那番忘不掉的艳冶魅惑。

「没关系，我会原谅你的。」

指尖滑过自己微红的脸颊，撩开了耳边的碎发，克莱尔眼神空洞，望着空气发愣。

「幸好有你在。」

迷雾般的幻象再次变换，低沉嗓音仿佛一根羽毛骚弄着克莱尔的后颈。

「你不知道这对我多有意义。」

克莱尔低头揉了揉鼻子，想要甩开这蓝紫色的幻象。

「你错了，你不该这样。」

女人一席风衣坐在桌边，她手中的细烟散发着阵阵白雾，仿佛孤云野鹤，落拓不羁。

「就当我不存在。」

幻象似雾，暴雨如注。

波士顿街头的行人一个个都被淋得湿漉漉。

露易丝·莱恩将装有子弹的封口袋交出，接头男人离开的样子略显仓促。

露易丝有预感，这枚子弹必定是个关键证物，搞不好，能让这案子水落石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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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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